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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缘山大

当年幸会老大哥

作者:石家麟 日期:2009-03-24 点击:

老大哥向仍旦,湘西永顺人,土家族,中共党员,北京大学教授,山东大学中文系56级校友。

20世纪五六十年代,高校生源不足,面向全社会招生。向仍旦先生以“调干”身份考入山东大学中文系,成为中文系56级最年长的学生,同学们尊称之为“老大哥”或“向老”。实际上他入学时也刚刚步入而立之年。

大约是缘分吧,“大哥大”向仍旦和我这个“老小”分在同一个小组,且同住一室,开始了我们之间长达五十年不变的友谊,不是兄弟,胜似兄弟。在校四年中,他对我这个小弟各方面多加照拂、呵护,使我终生难忘。

大一时,年级办了一个名为“百草园”的墙报,老大哥当时是年级的学生干部,经他提议让我当编辑,另外还有朱狄、胡锡涛等。墙报就贴在化学馆的门厅墙壁上,都是同学们自己的创作。朱狄入学前就是杭州市的文化干部,他把版面设计得十分美观,居然吸引了不少中文系和外系同学踊跃观看。而对我来说,编辑工作不啻是文学上的一个锻炼,终生受益。有着扎实功底的老大哥在学习上名列前茅,当过中文系学生会主席。1960年56级、57级两个年级同学编写《中国文学史》时,他是“隋唐文学组”的负责人,我正好也参加了这个组。那时已停课,大家翻资料、查历史,忙得不亦乐乎。我写的那一节是“晚唐诗人张籍、王建、李绅”。数易其稿,经老大哥和凌南申学兄指点,后来也获得通过。隋唐文学组的指导老师是萧涤非先生和黄孝纾先生。我至今还保存着一张隋唐编写组的合影,一条长凳上,中间坐着两位先生,后面是他们朝气蓬勃的弟子们,地点是济南山东大学的新校(现山东大学的东校区)。

1960年夏,老大哥由于成绩优异,毕业时被分配到北京大学,当年仅有这一个名额,这也是众望所归。1961年春,我由上海回到故乡安徽,当时被告知是去“支援安徽”。安徽一直是上海的对口支援省份。到安徽后,当时正处于执行“八字方针”(“调整、巩固、充实、提高”)时期,高校也在紧缩。我被分配到长江岸边的一个县城中学教高中语文。 落差甚大,心潮难平。此时,老大哥向仍旦来信开导我:“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。”亲切平易的语言使我振奋起来,我决心把中学教师这个角色“唱”好,同时不忘自己的专业,把大学时代的讲义和课堂笔记精心保存下来,不时翻阅,总算没有把恩师们教给我的“还”回去。这样,在十多年后的拨乱反正时代来临时,我回到高校教书,并短期内适应了角色的转换。

1965年秋,我接到老大哥的一封信,说是北大师生要下乡搞社教,他所在的中文系很快要下去。不久,突如其来的“文革”狂飙,把大家弄得晕头转向,像当时的大多数人一样,分居两地的至亲、好友都失去了联系,我和向兄也是如此。

再次相逢,已是1980年冬,我因病到北京就医,住在西城百万庄的二哥家。我写了一封短笺给老大哥,我想如果老大哥没离开北大,这封信准能收到。老大哥接信后的第二天就来到我的住处。二十年未见,欢愉之情,难以言表。他向我谈了北京同窗的一些近况。临别向兄语重心长地说:“家麟,你还是很年轻啊!”其时我已41岁。

1997年9月下旬,同学们在阔别了三十七年之后第一次大团聚。地点在我们入学时的青岛。那次,老大哥差点缺席。他的火车票在另一同学手中,阴差阳错,在上车时竟未能见面,老大哥只好怏怏返回北大。消息传到青岛,先期与会的同窗心急如焚,缺少龙头,岂称欢会?后来还是张毓熙同学急中生智,打电话给郭沔,要她请老大哥坐项怀诚的包厢来青岛,这才皆大欢喜。与我同居一室的姜林森学兄因事先期回京,老大哥特地搬到我的房间,做彻夜长谈。9月22日,老大哥与我在青岛同游一天,从下榻的惠国宾馆,沿海滨大道,经栈桥,再走太平路到中山公园,水族馆,上行鱼山路到青岛海洋大学,这是山东大学在青岛的旧址。我们从第一校门进去,发现四十多年过去了,虽然多了一些新的建筑,但基本格局未变,我们参观了当年上课的化学馆、文学馆,还到当年我们住宿的八关山以及就餐的第二食堂看看,在闻一多塑像前我们也留了影。只是旧地重游,也是重温四十年前的旧梦。在来青岛之前,我写了那篇散文《青岛漫忆》,内容是1956年入学后到1958年10月前到济南之前的那段大学生活。我打印后带到青岛,在青期间,向兄曾看过,并鼓励有加,要我继续写济南后两年的大学经历。实在惭愧,老大哥交给我的任务,至今尚未完成。在青岛期间,我向老大哥索句。临行前,他将草就的《鹧鸪天》交我,其词曰:“惜昔相逢大海边,古道热肠一少年。登堂入室聆师教,风雨同行过险关。光阴转,境遇迁。几经坎坷凋朱颜。今日欢聚了夙愿,相约泉城再团圆。”

2001年10月,母校百年大庆时,我们终于在泉城济南的母校重逢。老大哥诗兴大发,写了一首绝句和一阕《满庭芳》以记其盛。诗曰:“百年校庆聚泉城,齐鲁人文根底深。几经冰雪见晴好,满目桃李育成林。”词曰:“五湖四海,一百单八,云集各路群英。手足连体,潮来互携擎。一曲《爱我山大》,唱不尽恋母深情。曾记否,大明湖畔,长歌遏行云。编书,览群籍,问难答疑,竞展才能。临岐挥手别,渐断音尘。四十年后重聚,人依旧,莫叹凋零。休辜负,夕阳正好,霞辉照征程。”向兄的两首华章均在母校的《山东大学报》上发表了,道出了我们中文系56级全体同学的心声。那次回济南参加母校百年庆典的,还有我们年级两位远道而来的异国同窗:越南黎辉萧教授和陈义教授,总算弥补了青岛聚会时越南同窗缺席的遗憾。

2000年,我年届花甲便“软着陆”——退休了。老大哥得知后,来信勉励我:退休后要注意健康和安全,其他事则量力而行。他心中总是牵挂着我这个“老小”。

日前,从北京传来消息:北京同窗前不久聚会,项怀诚学友提议2006年,我们入学五十周年之际,我们年级健在的同学再聚会一次。跃入我脑中的第一个意念就是:2006年正好是老大哥八十大寿,我们正好借此为老大哥祝寿。祝他福如东海长流水,寿比南山不老松!

(2004年7月,本文有删减)